觉醒 上海玉佛禅寺方丈

 

上海玉佛禅寺的弘法路线围绕着“觉群”二字展开。“觉群”为“觉悟群生”之意,这是70多年前太虚大师在此创立《觉群周报》时就定好的基调,是人间佛教精神的体现。

而在人间佛教精神的传续中,演培法师无疑是太虚大师“未竟事业”的继起者,亦是人间佛教的法脉的共同担负者。值此纪念演培法师圆寂廿三年之际,我们重新回顾演培法师求学与弘化历程,追忆法师与人间佛教及玉佛禅寺的因缘,藉以纪念演培法师弘法利生的行履与悲愿。

 

一、玉佛禅寺的人间佛教传统

演培法师的弘法足迹甚广,为弘法利生所做的贡献甚多,寥寥数笔难以窥得全貌。我仅以法师与人间佛教的渊源、与玉佛禅寺的交往呈现点滴,以寄吾辈追思。

“人间佛教”始倡于太虚大师,是在佛法契理契机原则之下,针对中国传统佛教流传过程中出现的“非人间”情况的救治,对明清佛教中存在的积弊和教界衰朽现状的对治。

1944年,太虚大师在汉藏教理院提出以人生改善、后世增胜、生死解脱、法界圆明为次第的“人生佛教”,并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许多法师追随太虚大师,发文响应、夯实理论,逐渐成为轰轰烈烈的人间佛教运动。1947年,太虚大师圆寂之际,在上海玉佛禅寺将他的《人生佛教》一书赠与赵朴初居士,予以郑重的嘱托,玉佛禅寺与太虚大师以及人间佛教思想的因缘不可谓不深。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赵朴初居士、巨赞法师、正果法师、传印法师、净慧法师、惟贤法师、茗山法师等继承了太虚大师的人间佛教思想,进一步提出许多新的创见,将人间佛教发展到了新的高度。

玉佛禅寺向来有着践行人间佛教的优良传统,太虚大师以及他的追随者苇一法师、苇舫法师都曾任玉佛禅寺住持,我的师父真禅法师亦坚持人间佛教传统。太虚大师圆寂后,苇舫法师接任玉佛禅寺监院兼上海佛学院院长,培养僧才,积极对人间佛教思想进行深思与讨论。1959年,真禅法师应玉佛禅寺住持苇舫法师之请,出任监院,综理寺务。真禅法师继承了太虚大师的人间佛教路线,积极阐发人间佛教思想,并带领玉佛禅寺两序大众躬行实践,在玉佛禅寺积极推动佛教文化事业,并开启佛教慈善事业。吾辈不敢懈怠,为推进人间佛教的都市弘化模式,以“文化建寺、教育兴寺”为原则,续办《觉群》杂志,推动佛教文化事业和慈善事业,务求以微薄之行为太虚大师“未竟事业”出一份力。

二、人间佛教法脉的传递者

就求法与弘化经历而言,演培法师曾受到太虚大师的亲自指导,可以说演培法师的求学经历大部分是在太虚大师及其门下弟子创办的佛学院完成的。

演培法师最初在宁波观宗讲寺求学,对天台教理略有认识,因想进一步学习,故于1936年夏,转到常惺法师住持的闽南佛学院就读。演培法师在厦半年,因南普陀寺内同时办有佛教养正院和闽南佛学院,二院学僧不睦,时有抵牾。演培法师在1937年春,和同学妙钦、达居一起,转到大醒法师主持的江苏淮阴觉津佛学院就读,前后三个月。

1937年,抗战发生,次年,上海“八一三”战火又起,演培法师跟随慈航法师避难香港。期间演培法师得知太虚大师在成都北碚汉藏教理院,这里集中了全国对佛学有研究的法师,可谓是战时佛教最高学府,于是与同学数人结伴同往求学。法师一行到了重庆,住在长安寺,礼谒太虚大师,大师见演培法师一行求法热忱,慈允其旁听,并可自由选课。在汉藏教理院,演培法师听了法尊法师的《菩提道次第广论》、法舫法师的《俱舍论》、印顺法师的《阿含讲要》等课程。此外,太虚大师还特意函告印顺法师,从旁指导演培法师等人。演培法师在汉藏教理院听课,特别是听太虚大师讲“我怎样判摄一切佛法”及“真现实论”等演讲,对佛法有一番新的认识。这段学法的经历奠定了演培法师佛学思想最重要的基色。

1941年,四川法王寺退居方丈东方法师,到汉藏教理院请太虚大师派人到该寺办学,大师于是请演培法师前去。1941年秋,法师奉命前往筹办法王学院,很快筹备就绪,择日招生开学。当时二十五岁的演培法师,自觉年纪太轻,于佛法尚未深入,向太虚大师报告,复礼请印顺法师作为学院最高导师指导教务。

1945年抗战胜利之后,演培法师与印顺法师、妙钦法师都驻锡在汉藏教理院,想要返回到收复区为佛教做事。然而,碍于交通的困难,他们直到1946年清明前后,经过数月长途奔波,才辗转回到上海。当时太虚大师正好驻锡在玉佛禅寺,演培法师等人便前往向大师礼座。当时杭州要成立武林佛学院,尚无人负责,太虚大师于是让他们前往,这样妙演培法师就又担负起武林佛学院的工作。

在去杭州主持武林佛学院前,太虚大师开示道:“中国现虽抗战胜利,未来灾难会比日人侵华还要凄惨,因而现实世间更需佛教,佛教更要弘扬,以挽救未来灾难。但这要弘法僧才,因而显得僧教育更重要,没有僧教育怎会有僧才?没有僧才怎能弘扬佛法?佛法又怎能普及人间?人世间的灾难又怎能免?是以你们去杭主持僧教育,实负有重大责任,你们不特要以言教切实教导青年,更要以身教做僧青年的榜样,方能造成德学兼优的僧才,也才不负我介绍给你们去的一番心意。”可见太虚大师当时对演培法师等青年僧众有着一番期许与嘱托。

1947年,太虚大师圆寂于上海玉佛禅寺直指轩,当时演培法师与大醒、亦幻、尘空、灯霞、月耀、松月等法师是少数陪伴在大师左右的出家弟子之一。1949年,演培法师驻锡香港,又协助印顺法师校对《太虚大师全集》。

我们从演培法师的求法、求学的人生轨迹之中可以看到他与太虚大师之间的密切因缘,而人间佛教的法脉也正因此而得延续。所以,在当代学者看来,当代人间佛教的“传灯”谱系之中,正有演培法师重要的一席。

三、演培法师与玉佛禅寺之因缘

演培法师与上海玉佛禅寺的因缘始于1935年。当时,年仅18岁的演培法师刚刚由师父常善和尚带领在宝应县福寿律院受了具足戒。圆戒后师父有意将寺院传给他,但一心外出求法的演培法师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家乡,南下上海。

演培法师外出求学的第一站就是到上海玉佛禅寺挂单。然而那时的玉佛寺尚未建立僧伽教育机构,日常法务活动仍以经忏佛事为主,而这并不是年轻的演培法师所向往的生活。于是他很快便转往法藏寺挂单,在积累了一些路费后,又慕名前往宁波观宗寺学戒堂,在那里接受了基础的佛学教育。其后,演培法师又先后在闽南佛学院、淮阴觉津佛学院等处求学,并拜入太虚大师门下,由太虚大师推荐进入汉藏教理学院学习。

不过,演培法师与玉佛寺的因缘并未因此而止步。1946至1947年太虚大师驻锡玉佛寺期间,演培法师奉太虚大师指示前往杭州主理武林佛学院教务工作。他对于太虚大师“要以身教做僧青年的榜样”的训示时刻铭记于心,为多造就德学兼优之僧而四处奔波,更不顾身罹咯血病症,前往各处寺院讲经。当时玉佛禅寺内设有上海佛学院,演培法师欣然受邀担任《异部宗轮论》和《解深密经》的讲师,并在任教期间,与真禅法师结下深厚法谊。

1942年5月,上海佛学院在玉佛禅寺成立,由时任玉佛禅寺住持的震华法师兼任院长,真禅法师被委派担任训育主任一职。作为震华法师助手,真禅法师对上海佛学院贡献良多,他和演培法师都是当时青年一代学问僧的楷模,以深入经藏、弘扬佛法为毕生志业。

解放后,演培法师辗转香港、台湾等地弘法,后又游化东南亚,最终决定在星洲驻锡。他先在灵峰般若讲堂讲经弘化十余年,后又创办福慧讲堂及新加坡佛教福利协会,开展弘法利生工作。1988年3月,真禅法师应新加坡佛教总会主席宏船法师的邀请,率领上海佛教协会代表团前往新加坡参访。这是真禅法师第一次访问新加坡,也是他和演培法师时隔四十余年的重逢。为纪念此次新加坡之行,真禅法师特别撰写联语呈送演培法师:演教弘宗,功由观月;培才育德,道在传薪。

见面时,真禅法师还特地向演培法师介绍了国内的宗教政策以及寺院近况,并向演培法师发出回国探访的邀请,而演培法师欣然应允。此后,演培法师曾多次回国访问,每次都会来上海玉佛禅寺拜访真禅法师;而真禅法师每次去新加坡弘法,也总是要去福慧讲堂等地拜访演培法师,每次都受到法师的热情招待。如今玉佛禅寺卧佛殿的那尊大卧佛,便是1989年真禅法师在新加坡请得。

1990 年 12 月下旬,宏船老和尚在光明山普觉寺示寂,在普觉寺信托会的礼请下,演培法师同意出任住持。普觉寺是新加坡最大的道场,在1991年5月9日举行的晋山典礼上,海内外高僧云集,共有八千多人参加盛会,场面空前隆重。当时演培法师已是七十五岁高龄,为护持佛法,不敢言倦。

1994年3月,在演培法师主持下,普觉寺万佛宝塔修建落成。万佛宝塔高64米,宝塔二层以上供奉了一尊高8.2米的释伽牟尼佛像,青铜铸造,外表镀金,为当时东南亚最大的佛像。除大佛外,塔内还供奉有11097尊小佛像,是名副其实的万佛宝塔。演培法师以光明山普觉寺寺主的身份,特别邀请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时任玉佛禅寺、静安古寺方丈真禅法师前来主持宝塔落成开幕典礼,并为万佛宝塔剪彩。仪式结束后,真禅法师还为大佛举行长达四十分钟的洒净升座说法。当日共有诸山长老、政要及一万多名善男信女冒雨上山膜拜观礼,共同见证了这段中国和新加坡佛教交流史上的佳话。

以上,我们从演培法师与太虚大师及其所倡导的“人间佛教”精神与法脉之间做了简单的回顾,追忆演培法师与玉佛禅寺的深厚法谊。藉由演培法师一生求法与弘化的不凡经历,见到法师佛法生命的悲愿,足以启迪后人。演培法师德行高超,学识渊博,为法门一代龙象。今日的我们当继续演培法师人间佛教法脉之路,共同担负起人间佛教的精神。

 

演培法师圆寂廿三年纪念法会上,觉醒法师撰“演繹微妙法普被群機 培值善因緣饒益有情”对联,纪念演培法师。

 

新加坡福慧讲堂 演培法师塑相

 

新加坡福慧讲堂 演培老和尚纪念大楼